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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藏在岁月里的父爱与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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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儿子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心瞬间揪成一团,又惊又怕,像看见马上要炸的鞭炮,想躲却挪不动脚,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痛苦。

    李京京紧张得喉咙发紧,指甲狠狠掐进手心,直到疼得发麻才勉强稳住发抖的手。他一点点把袖子卷上去,胳膊内侧的伤疤看得人心里发怵:旧疤弯弯曲曲的,像条狰狞的蜈蚣爬在皮肤上;新结的痂还红通通的,透着新鲜的疼。***的眼睛瞪得老大,扶着门框的手一使劲,墙皮大片大片往下掉,露出里面暗红的砖头,连指尖都在发抖。他低头一看,脚边落了一小堆水泥灰,再往屋里瞧,掉漆的五斗柜上贴着张纸条,歪歪扭扭写着“京京专用”,胶带都发黄卷边了,是孩子小心翼翼的期待。墙角堆着的旧课本边角都卷了起来,翻开第一页,铅笔写的“爸爸加油”被擦得模模糊糊,却还能看出是小孩用力写下的痕迹;有本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空白处画满了火柴人,每个小人头顶都用彩笔写着“等爸爸回家”,一笔一画都是思念。

    “爸……”李京京带着哭腔刚喊出声,***“咚”地一下跪在地上,膝盖砸在水泥地上的声响沉闷又沉重,把窗台上的飞蛾都惊得扑棱棱飞走了。他用粗糙的大手轻轻摸着儿子满是伤痕的胳膊,碰到那些鼓起来的疤时,忍不住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呜呜哭起来,哭声里满是自责与心疼。他把脸埋在儿子肩膀上,眼泪和鼻涕把儿子洗得发白的衣领浸湿了一大片,像是要把这些年的愧疚都哭出来。

    旁边白发苍苍的老人颤抖着举起拐杖,在半空停了好一会儿,最后只是轻轻地往儿子背上敲了敲,又用干巴巴的手一下下拍着,动作里满是心疼与无奈,像在哄小时候发高烧哭闹的李京京那样,温柔又郑重。

    男人的手掌不住地颤抖,久久停留在那结痂的伤口上,一声破碎的呜咽从喉间迸发而出,嘶哑又痛苦。这声音像一根生锈的钉子,狠狠钉入李京京的心脏,钻心地疼。刹那间,记忆如决堤的潮水般汹涌袭来——产房外,父亲撕心裂肺的哭喊穿透浓重的消毒水味,震得人耳朵发疼;葬礼上,父亲通红的眼眶倒映着母亲的黑白照片,满是绝望;还有母亲临终前那句被风揉碎的“老公,你要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此刻在耳边轰然炸响,震得他耳膜生疼,也唤醒了藏在心底的温暖。

    李京京这才注意到,父亲藏在工装裤口袋里的右手,正死死攥着一张泛黄的婴儿脚印卡片,边角都被磨得发毛,显然是时常摩挲。潮湿的霉味裹着父亲身上淡淡的水泥气息扑面而来,他望着眼前蜷缩得像虾米一样的男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父亲鬓角的白发,看见他工装裤膝盖处那精心缝补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却密密麻麻地缀满布料,像是用笨拙的温柔将日子缝补起来。原来那些年父亲总躲着他的目光里,藏的不是冷漠,而是比寒冬更沉重的愧疚——他总觉得没护住妻子,也没守好儿子;原来每当巷口的孩子围着他喊“丧门星”时,总有个穿着蓝色工装的身影在墙角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却不敢上前,怕自己的出现更让儿子难堪。

    “爸……”李京京的声音被泪水泡得发颤,滚烫的泪珠砸在父亲手背上,像颗小石子溅起涟漪。他突然伸手抱住父亲佝偻的背,感受着那具身体因哭泣而剧烈起伏,工装布料上的水泥灰蹭在脸颊,却一点也不脏。那些埋在心底的委屈、渴望被爱的倔强,在这一刻全化作决堤的泪水,顺着下颌线滑落,晕开衣领上的深色痕迹,也滴进父亲布满老茧的掌心。

    “对不起,京京,爸对不起你……”***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反手紧紧抱住儿子,力道大得像要把这些年错过的时光都攥进怀里。五斗柜上的全家福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照片里年轻的父母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笑容明亮得能驱散所有阴霾。

    就在这时,屋里突然传来瓷器摔碎的声响,紧接着是女人慌乱的脚步声。王丽君扶着门框探出头,脸色惨白如纸,围裙上还沾着没洗干净的菜汁:“建国,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京京他不听话……”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细得像蚊子叫,不敢看父子俩相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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