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醉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触到旗袍布料的微凉。
他眼底的光却一点点熄灭,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他望着晚晴转身回马车的背影,只是轻轻晃了晃,就被车帘掩住。
墨锦的衣摆拖在满是碎石的山道上,沾了不少尘土。
晨雾又散了些,山风卷着松针的清苦漫过来。
混着祁醉左肩渗出的淡淡血腥气,在山道间织成一张紧绷的网。
“主子……”
瘦高个的黑衣人上前一步,声音压得很低,目光往祁醉的左肩瞟了瞟。
墨锦下的肩头隐隐隆起,显然是包扎的布条松了,血渗出来,晕开一片暗紫的痕。
祁醉没理他,只望着最后一辆马车的车帘。
那帘子被风掀起一角,能看见晚晴垂着的眼睫,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着。
时念示意十四收起短刀。
“吴婶,”
她扬声喊,声音穿透晨雾,落在最后一辆马车旁。
“把药箱拿过来。”
吴婶从马车里探出头。
见山道上的气氛沉滞,忙拎着个红木药箱快步走来。
“公子若是不嫌弃,”
时念接过药箱,指尖在铜锁上轻轻一拧。
“这些药或许能帮到你们。”
箱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清凉的药香漫开来,压过了空气中的血腥气。
里面的白瓷瓶码得整整齐齐,每个瓶身上都贴着朱红的标签。
“止血散”“生肌膏”“玉露膏”……
字样清晰可见。
最底下还放着两卷干净的纱布,是用细棉织的,柔软得很。
祁醉的目光落在最上面那瓶金疮药上,瓷瓶颈上缠着金线,瓶底印着御药房的印章。
他喉结动了动,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笑声里裹着松针的涩味,在空旷的山道间撞得七零八落。
“多谢。”
他的声音里没了方才的疯魔,只剩沉沉的郁气。
“只是不知,姑娘是怕我死在这儿,污了你的路,还是真的……想递份人情?”
时念将药箱往他面前推了推,“路见伤者,递瓶药不过顺手而已。”
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公子若是觉得不妥,扔了便是,不必多心。”
祁醉身后的瘦高个黑衣人又低声劝道:“主子,肩伤该换药了,再拖下去,怕是要化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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