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文学社的“第一次投稿”
十二月的风裹着碎雪粒,打在教学楼的玻璃窗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林晓雨把揣在羽绒服口袋里的稿子又往里塞了塞,指尖触到稿纸边缘被反复折叠的折痕,像摸到了自己乱跳的心跳——那是她改了三版的短文《旧书里的阳光》,写的是图书馆里那本夹着银杏叶书签的童话书,还有学姐留在页边的软笔批注。
文学社的活动室在教学楼三楼最东边,暖气比别的教室弱些,推门进去时,还能闻到空气中飘着的墨香和旧书味。社长周学姐正坐在桌前整理稿件,阳光透过结着薄霜的窗户,在她摊开的稿纸上投下淡淡的光斑。“晓雨来啦?稿子带来了吗?”周学姐抬头笑,指尖还夹着一支红笔,笔杆上缠着圈旧红绳,和晓雨那本童话书里学姐批注的字迹一样,透着股温软的劲儿。
晓雨把稿子递过去时,手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稿纸是她特意从文具店挑的米黄色稿纸,边角被她用指甲捋了好几遍,生怕有褶皱。“学姐,我……我写的是之前跟你说的那本旧童话书,不知道行不行。”她站在桌旁,羽绒服的拉链没拉到底,露出里面印着小太阳的毛衣——那是苏晴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说“写东西的时候穿,心里能暖点”。
周学姐接过稿子,指尖轻轻拂过稿纸,红笔在手里转了个圈。她看得很慢,眉头偶尔会轻轻皱一下,晓雨的心跳就跟着漏半拍,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羽绒服的袖口,把绒毛都抠出了几根。活动室里很静,只有窗外的风雪声和周学姐翻页的轻响,墙角的旧书架上,几本泛黄的诗集被风吹得轻轻晃了晃。
“文字很干净,感情也真。”周学姐终于抬起头,把稿子递回来,红笔在稿纸边缘画了个小小的圈,“但有个问题——你写学姐的批注,只说‘温暖’,能不能再具体点?比如她的字是什么样的?有没有哪句话让你突然愣了神?”
晓雨接过稿子,目光落在那个红圈旁的批注上:“细节是故事的‘小钩子’,要能勾住读者的眼睛。”她突然想起第一次翻开那本童话书时的场景——学姐写在《小美人鱼》那页的“勇敢不是不害怕,是怕的时候还敢往前走”,字迹偏圆,末尾的“走”字收笔带了个小弯钩,像片轻轻垂着的柳叶。可她写稿子时,却只笼统地写了“批注很暖”,把最该留的“钩子”丢了。
“我……我再改改可以吗?”晓雨的声音有点低,指尖捏着稿纸的边角,生怕学姐说“不用了”。
“当然可以!”周学姐把红笔递给她,笔杆上的红绳蹭过晓雨的指尖,“下周五之前交给我就行,别着急,慢慢改,把你当时真正想到的、看到的写出来就好。”
走出活动室时,雪下得大了些,一片片粘在晓雨的刘海儿上,很快化成了小水珠。她把稿子抱在怀里,像抱着团易碎的暖光——原来投稿不是“写完就行”,那些藏在记忆里的小细节,才是让文字活起来的关键。就像学姐留在童话书里的批注,不是因为“温暖”两个字,而是那个带弯钩的“走”字,那个夹在页间的银杏叶,才让她记了这么久。
接下来的几天,晓雨把稿子铺在书桌的台灯下,改得格外认真。台灯是暖黄色的,照在稿纸上,把她写的字都染得软乎乎的。她想起那天在图书馆,阳光落在童话书的纸页上,学姐的批注被照得有点透明,她特意凑近看,发现“走”字的弯钩里还藏着个小小的点,像颗没化开的糖。这些细节,她都一笔一笔添进了稿子里,笔尖在稿纸上划得太用力,好几次都把纸戳出了小窟窿,又赶紧用胶带小心地粘好。
“晓雨,还没睡啊?”妈妈端着杯热牛奶进来,杯子放在桌角,冒着的白气把稿纸上的字都熏得模糊了些,“别熬太晚,明天还要上学呢。”
“快了妈,再改两句就睡。”晓雨抬头时,才发现台灯把妈妈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墙上,像个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