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在记忆中搜寻,母妃的歌声是温柔缱绻的,似乎不是这般带着苍凉的古意。
那是在哪里?她蹙起眉头,拼命回想,可那段记忆如同被浓雾笼罩,只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光影和隐约的旋律,具体的细节、在何处由何人所唱,全然想不起来。
但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被遗忘的答案,对她至关重要。
仿佛是一把遗失的钥匙,关乎着她的来处,亦或是指向她未来的宿命。
这时,她才仔细分辨起贵妃哼唱的歌词,那词意更是蹊跷:
“星垂野,河汉清
鬼鸩旧垣草连汀
百鸟衔枝填沧海
衔来新桑万亩青
风叩牖,月鎏金
故园新茧结同心……
千山织得云锦路
春烟深处起凤音
炬成阳,薪相传
照彻重峦十八弯……
他日振翅同风起
九霄长映鬼鸮帆……”
带着沧桑,透着希望,更像是一种隐秘的传承与预言!
燕元照心中震动,下意识地侧头看向身边的雪锦。
却见雪锦也正死死地盯着树上的贵妃,脸色煞白,嘴唇紧抿,那双总是低顺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
有震惊,有追忆,有难以抑制的悲伤,还有一丝仿佛找到同类的悸动与警惕。
雪锦察觉到燕元照的目光,猛地回过神,迅速低下头,恢复了恭谨的神态,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这童谣……非鬼鸩族人不可知!贵妃她怎么会唱?难道她也是……流落在外的族人?
就在这时,树上的贵妃似乎察觉到了下方的视线,歌声戛然而止。
她低头,目光与燕元照撞个正着。那一瞬间,她眼中闪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凌厉与被打扰的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漠与倨傲。
她并未从树上下来,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燕元照,冷冷道:“燕昭仪好雅兴,也来此赏春?”
燕元照压下心中的万千疑虑,屈膝行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臣妾不知贵妃娘娘在此,扰了娘娘清静,还请娘娘恕罪。”
贵妃锦千落没有接话,只是用那双洞察人心的眸子,在燕元照和雪锦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最后冷哼一声,径自从树上一跃而下,身姿轻盈得不像养尊处优的宫妃。
她整理了一下衣摆,看也未再看二人。
燕元照站在原地,看了看身边垂首不语、却气息未平的雪锦,再回想那首萦绕在耳边的《鬼鸩谣》,心中那片迷雾,似乎更浓了。
这深宫之中,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燕元照压下心中的惊疑,上前一步,对着正准备离去的贵妃锦千落盈盈一拜,语气尽量保持恭顺:“贵妃娘娘留步。臣妾方才听闻娘娘所唱之曲,调子颇为耳熟……不知娘娘是从何处习得?”
锦千落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冰冷的刀锋刮过燕元照的脸庞,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本宫唱什么曲子,从何处习得……怎么,与你何干?”
燕元照被这直白的反呛噎了一下,稳住心神,继续柔声解释道:“娘娘恕罪。臣妾并无他意,只是……幼时在燕赤故国,似乎也曾听闻过类似的童谣。今日忽闻佳音,恍如隔世,不免有些……思乡情切,激动之下才唐突发问。”
“激动?”锦千落嗤笑一声,凤眸微眯,掠过一丝极度的不耐烦,“光会嘴上说激动,却不见你有半分行动。你这激动,未免也太廉价了些。”
燕元照不解其意:“臣妾愚钝,不知娘娘此言……何意?”
“呵,”锦千落的目光越过她,直接落在了她身后垂首而立的宫女雪锦身上,语气带着一种了然的讽刺,“装傻充愣的本事,你倒是修炼得不错。不过,本宫瞧着你身边这个宫女……好像都比你更懂几分人情世故,也更明白些道理。”
被点名的雪锦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跪拜行礼,声音清晰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紧绷:“奴婢雪锦,参见贵妃娘娘。”
锦千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慢悠悠地追问:“雪锦?哪个‘锦’字?”
雪锦抬起头,目光勇敢地迎上贵妃的审视,一字一顿地答道:“回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