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履深知大明矛盾重重,麻烦一大堆。
就在自己四处救火的时候,辽东建奴还在不断吞并蒙古诸部,一天比一天壮大。
崇祯与黄台吉的差距,不是一次锦州大捷,一次旅顺大捷就能抹平的。
而最近十几年,大明处于小冰河时期的最高峰,气候一年比一年恶劣。
严寒和干旱接踵而来,北方各省赤地千里,颗粒无收。
当地官府和缙绅们没有减免赋税,开仓赈济,反而加紧盘剥,趁机兼并。
大量自耕农相继破产,大明的根基已经非常脆弱,可以说一推就倒。
这两年,崇祯重用洪承畴,看似平定了陕西叛乱。
实则流寇只是潜伏了起来,慢慢等待机会。
最晚到崇祯八年,李自成、张献忠等大寇便会伺机再起,予大明以重创。
届时外有建奴入寇,内有流寇叛乱,自己能不能力挽狂澜,还是未知数。
更可怕的是,他陈子履好像成了众矢之的。
崇祯竟在内阁六部面前,说要让他进内阁,这下子捅了马蜂窝。
陈子履一直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步步如履薄冰,恨不得把功劳都推给别人。
就想着夯实基础,慢慢聚拢人才,不要太早遭人嫉恨。
没想崇祯一句话,就打破了之前的种种努力。
开玩笑!
大明早有惯例,非庶吉士不能进内阁,规矩是这么好破的吗?
以前,那些人只是等着看自己倒霉,以后恐怕要联手下场掣肘,甚至设局陷害了。
在这种局面下,陈子履不得不考虑后手,以便在情况非常恶劣时,有一个重整旗鼓的地方。
至于什么恶劣情况,他实在不敢想,不过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所以他磨磨蹭蹭,特地多呆了一个月,看着汉拿山的烤参作坊动工,朝天浦的干燥窑盖成。
又留下不少造船图纸,叮嘱林杰和甘宗毅把开埠贸易、造船练兵放在首位。
干燥窑烘出来的木料可以用于造船,比五年阴干的木料差不了多少,可以先造几艘小船试试。
另外推广红薯、捕捞海获、饲养战马等事情,也不能懈怠。
要想尽一切办法,把济州岛打造成足以自持的海上壁垒。
崇祯六年正月十五,陈子履设宴款待高丽、对马府中藩的贺年特使。
最近两个月,除了威龙号之外,又有伏波号、金盛隆等几艘商船被明军抓住,“请”来济州岛完税。
二十几个船长、掌柜也在应邀之列,在外厅喝酒时都感慨万分——济州岛之行,当真恍如梦中。
这地方什么时候变成大明国土了?还真他娘的带劲。
济州拍卖会筹办了五期,一次比一次红火。
大批走私客慕名而来,撒下大把大把的银子,带走一船船货物。
几艘商船将一部分货物放到拍卖行,一部分私下兜售,卖价竟比销往长崎还要高一些。
整体算下来,哪怕交了1.5成的税款,也不比前往长崎少赚。
掌柜们私下议论,长崎那帮孙子,又是“丝割符”,又是“船别置银”,又是“八朔礼物”,算下来,比这边的税还高一倍。
白白交钱给倭寇,还不如交钱给大明官府。
陈少傅手下的兵是真的清廉啊,从不单独敲诈勒索,说罚多少就罚多少。
罚完就可以正常兜售贩卖,不多添半点麻烦。
所以大家都说,应该花点小钱,雇了一些“登州苦力”修缮一下仓库。
来年再次北上,直接来这里完税,然后在这里出货。
直至陈子履出来举杯,说出不日返京述职的消息,大家才停下窃窃私语,大声发出祝贺:
“祝陈少傅前程似锦,公侯万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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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六年正月十六,陈子履带着孙二弟、林舒登上海船,离开了济州岛。
济州号乘着东北风一路疾行,三日抵达南直隶松江府。
当巨大的海船出现在扬子江面,海防炮台纷纷鸣炮示意,欢迎陈少傅大胜归来。
这会儿,消息早就传到了南直隶,所有人都知道陈子履在东瀛州大杀四方。
非但剿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