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台上端坐是很经典的提升玄学力的操作,人们总是要抬头去望上方之人,下意识就会认为对方更有威压。
如今更是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高殷就这么变得极高、极远,军士都崇敬至极,何况是凡民?
沿途的百姓双膝颤抖,忍不住跪在地上,顶礼膜拜,形成了一股热潮,即便看不见君王队伍,远远见到前人跪下,便令他们心生惧意,先同样下跪了,再问旁人:“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跪?”
这些疑惑立刻得到回应:“至尊已至,就在前方!”
更有夸张之人手舞足蹈地说:“我亲眼所见,至尊在天上飞矣!”
“圣人凌于空中,身后两道金轮旋转,隐密之间,还有月光相伴!”
大伙说得热闹,纷纷开始念叨,或是祈求天子保佑齐国的时候顺便保佑一下自己的小家小户,或是希望齐军战无不胜消灭周陈,还有些许人在心中忏悔,自己此前对天保天子不敬,曾有腹诽之言,希望天君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自己这小小贱民的冒犯。
拜神者有之,颂经者有之,流言蜚语盈满于地,帝王的车驾驶来,将它们碾至齑粉,再骄傲的人都不得不俯首于磕头,只匆匆在眼角的余光中,瞥见真的有一个东西飞在天上,心中又惊又惧,再无怀疑——他们的至尊真的凌空于天!
高家诸齐帝,皆为转轮王下世也!
在郊外迎接的高睿、段韶、羽破多郁等臣子看来,就是从远处不断有人莫名其妙地跪下磕头,像是见到了无形的神明,他忙让骑兵去打探,得知缘由后,不由哑然失笑:至尊还是那么会整活。
以前天保在日,他还会收敛些,如今自己做了人主,倒是无所顾忌了。
高睿忍不住看向周围相携而出的晋阳诸将,见他们面色稍变,心中略微得意,也有些惆怅:还好自己没做出那昏了头的事情,纵使段韶发了疯,也愿意支持自己,但只要至尊到了城下,这种情况立刻就会让军队内的人心动摇,坚守不了多久。
即便一时侥幸,能据城负隅顽抗,以当今至尊的性格也绝不会妥协,晋阳和邺中的战争将会变成让齐国一分为二的大战,至尊有着名分大义,又有着淮南作为钱粮重镇,自己只能做一个失败的司马懿。
他不擅长这种事,这种事情应该交给高演来的,自己只要跟在后面吆喝便好。如今名分已定,天保待自己也没什么不好,站在高睿的角度,无论现实还是情理,他都没有理由再阴奉阳违了。
这个念头一下,高睿也卸下了对权力和自主的欲望,松了口气,整个人明显轻松了不少。
他甚至心虚得看了羽破多郁一眼,坦然的神色像是在说:赶紧向至尊汇报吧,我这段时间可是做得很不错呢!
羽破多郁性格沉稳,微微低头向高睿致意,心中也希望快些见到至尊,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向至尊报告赵郡王的异常了,还好最后都是大事化小,有惊无险。
监视,还是在龙潭虎穴监视一个有实权和人望的宗王,实在让他压力山大,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归高殷麾下,作为一名战将征战沙场、封妻荫子。
今日凌晨,晋阳便有万余的军队出了城,在晋阳三十里开外沿次驻扎竖旗,五里一杆旗,每旗两千人,军马一千匹,汇聚在旗下等待着至尊。
见到至尊,便举起旗帜、高扬符节,同时为首的将领上来朝至尊叩拜,并接受至尊的慰问,第一批的将领往往得到的赏赐最多,也最容易在至尊心里留下印象。
不过今日终究是特殊的,高殷并未下来,而是直接在天上传下渺渺高音:“是麴珍吗?”
将领寒毛笔立,兀自控制着情绪,谨小慎心回答着:“臣在此。”
此前他和高殷还有些许过节,那时候似乎暴露了他对高殷的不尊重——晋阳诸将都觉得下一个齐帝会是高演,有这种想法也算正常。
如今高演身死,高殷坐稳了皇位,当初的小小纷争意味就变了,对高殷来说,是一段值得拿来调侃的美好回忆,对麴珍而言,却是自己对天威的冒犯,他连不甘的心思都不敢再有,生怕像当初一样表现出来。
好在至尊并未计较,只是勉励了几句,而后赐予他一件漂亮的军袍,让他穿在身上,率领队伍与大军相随。
军队继续前进,麴珍的两千人融入十万大军,就像水融入在水中,后方的百姓指指点点,比较着邺都和晋阳士兵的差异,最终得出结论:还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