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接到哥哥的信,有些莫名其妙,“让我回家?这么急?是什么事?”
十七连连摇头,“大公子只叫我送信,旁的什么都没说。二哥三哥陪林叔进京了,大公子押着船队也向京城去了,家里没人,只让我叫你回去。”
白玉堂将信反复看了几遍,不明所以,但既是哥哥的要求,他也只得带着十三,匆匆赶回家。
白锦堂在信中仍是往日谆谆教导的口吻,叮嘱弟弟遇事不要性子太急,叮嘱他要好好吃饭,听林叔的话,不要胡乱与人争执,更不要出去同人打架等。
他只字未提自己此去的凶险,他将自己记录的册子交给子宁,让他贴身保护。
如果自己安然无恙,便将这本册子作为证据交出去。如有不测,便将它烧了,并且不准对白玉堂提一字一句。
“我做不完的事,你们也不要做了,将它烧了,对谁都不要提。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若有不测,林叔会以扶灵的名义,将我的棺椁带回来,你和萧华带着家里人,听林叔的安排就是。”
押送细色纲入京的当晚,白府。
“东西都准备好了,你要不要再看一眼?”
“林叔向来比我仔细,你准备的自然都齐全,我就不看了。”白锦堂一脸疲惫,他怕林叔会担心,仍坚持着,笑着安慰林叔,“干脆,今天晚上咱们喝点酒,我明日就要到大理寺牢去了,在那里再睡吧。”
“你这说的什么胡话,不许乱说!”林叔急了,跺脚对他吼了一声,“我老了,这把骨头受不住你这样折腾,只盼你能早点回家,别每日三趟的折腾我就好。”
“好,好,林叔,我答应你。咱们……咱们就以一月为期吧,一月,我肯定回家。”
白锦堂挽着林叔的手臂,像孩子似的晃了几下,笑着安慰他。
夜深了,子宁和萧华早睡了,白府一片寂静。
只有白锦堂房中的灯还亮着,他披着一件长袍,拎着一只木匣子出来,对林叔做最后的叮嘱。
他打开木匣子,拿出一叠纸,分别放在桌上,向林叔低声道,
“这里是没有记录在册的一些庄子田产,都在咱们老家一带。如果我有什么意外,林叔记得,庄子上的两个人,夏峰和王拾,这两个是咱们家里的人,能信得过的。咱们在两浙、应天府、开封府这边的庄子佃户,有想同我们走的,便由他们带着往这里去。不想同我们走的,也不要勉强人家。”
“你这是……是怕抄家?”
听林叔发问,白锦堂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错,若真的有个万一,我想了,家里还有百十口人,不能让大家没了退路。”
说着,他低声向林叔叮嘱,“若是有那一天,咱们杭州的船队是保不住了,船户们是去是留,也由大家定。想同咱们走的,就让他们到泉州去,初五对那里最熟。咱们家有些客商也在泉州,彼此也有个照应。”
至于茶园,白锦堂也同样想好了退路,“我早将茶园的契书都交给了秦员外,也写明了约定书,一应决策权都转给了他,若有事,也不怕有人会打咱们家茶园的主意了。茶农们也可安心,秦员外是个实诚人,他答应了我,会替我照应着茶农。”
最后,他又取出一些铺面的契书交到林叔手里,
“还有件事:就是子宁和萧华的身契,我早还给他们俩。为了不使家产尽数被抄没,我又置了一些铺子,足够家里人生活了,全记在子宁和萧华那里,他们会帮我照顾林叔养老。”
“你说了这么多,二公子呢?他怎么办?”
林叔提到了弟弟,白锦堂却沉默了,他安排好了所有人,却独独没有自己的亲弟弟。
他沉吟了一刻,才轻声道,“不管是庄子、茶园,还是铺子、水田,我什么都没他留,一文钱都没有。这也是我想拜托林叔的。”
“他自由自在惯了,从没有管过家里的事,一来,是我有些宠他,不想让他沾染了这些。二来,也是咱们与官员打交道太多,他的脾气,也着实不合适做这些事。”
“我若能一直做下去,自然这些都不必担心。但若有一天我不在了,难道要咱们一大家子人,全仰仗他一个江湖夜叉吗?你也知道,他除了闯祸,还会干什么?”白锦堂喃喃说着弟弟,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行眼泪从他脸上落了下来,他抽了抽鼻子,继续道,
“如果他能改了他那个恶脾气,能同子宁、萧华一样,打理好家里的事,或者,还能让他分担一些。如果不能,就让他自己去想办法。家里的钱、庄子、店铺,一文都不许他动。这是我说的,林叔,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