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门口,手里的传单攥得发皱。几个背着书包的小朋友跑过,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传单撒了一地。他赶紧蹲下去捡,脸涨得通红,嘴里还念叨着:“对……对不起,没……没撞疼你们吧?”小朋友们帮他捡完传单,他反倒不好意思了,硬塞给每个孩子一张:“你……你们要是想吃烤串,让……让爸爸妈妈带你们来!”
李京京是最害羞的,攥着传单站在菜市场门口,手指都在抖。见一位挎着菜篮的阿姨走过,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追上去,把传单往阿姨手里一塞,转身就跑,声音细得像蚊子叫:“阿……阿姨,尝尝烤串!”阿姨愣了一下,看着他跑远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把传单放进了菜篮。
太阳渐渐升高,孩子们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校服后背湿了一大片,却没人喊累。马小跳的嗓子喊哑了,就掏出随身携带的薄荷糖含着;唐飞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也忍着没去买零食——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帮刘侠叔叔挣够五千块,让薛老师能安心跟他在一起。
功夫不负有心人。傍晚时分,刘侠的烧烤摊前挤满了人,队伍从巷口排到了马路边。烤架上的肉串滋滋冒油,香气飘出老远,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刘侠忙得脚不沾地,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却笑得合不拢嘴。马小跳几个孩子也没闲着,帮着递签子、收零钱,唐飞还特意给排队的人端去冰镇酸梅汤,毛超则在一旁吆喝:“大家别着急,都有份!现烤现卖,保证新鲜!”
当最后一个客人拿着烤串离开时,刘侠攥着手里的钱,激动得手都在抖。他把钱一张一张摊开,仔细数了一遍——整整五千块!他把钱叠好,小心翼翼地放进铁皮盒里,硬币碰撞的声音,比任何音乐都好听。
他特意挑了根最紫的茄子,仔细地划开,填上满满的蒜泥和酱料,刚要放到烤架上,却看见薛妈妈裹着寒气走了过来。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脸色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刘侠,我们谈谈。”薛妈妈的声音像结了冰,扎得人心里发疼。
刘侠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手里的茄子,用围裙擦了擦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伯母,您有什么事?是不是孩子们又调皮了?”
“分手吧。”薛妈妈的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刘侠的心里。他举着油刷的手僵在半空,油渍滴在炭火上,炸开细小的噼啪声,像在无声地哭泣。“我女儿从小没吃过苦,跟着你,难道要一辈子在这烟熏火燎的摊子里待着?”薛妈妈扫过堆成小山的签子,眼神里满是不屑,“你以为一天挣五千块就了不起了?这不过是运气好!以后呢?你能保证每天都挣这么多吗?”
刘侠喉结重重滚过,声音像被砂纸反复碾磨,哑得几乎小薛老师的“相亲”风波劈裂:“我明白了。”他转身走向冰柜,冷硬的金属柜门里,映出个孤零零的背影,肩膀绷得发紧,却仍止不住地轻颤。孩子们只听见冰柜里传来啤酒瓶相撞的脆响,没人看见他抬手抹过脸的动作——镜片早被雾气糊成一片,后面那双眼睛里,不甘混着委屈,正和冷冻室漫出的白雾缠在一块儿,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