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天下英雄,从来都不是天生的。
是在泥里滚过,在刀尖上站过,明知是棋子,还敢前行的人。
暮色像巨大的纱帐,将盛京城罩得密不透风。
春螺巷的青石板被夕阳烤得发烫,怡红院的戏台却早已亮起了灯。
巨大的布幔上,“三国演义”四个大字在风里猎猎作响,边角的金线晃得人眼晕。
时念站在后台阴影里,看着十二和凝霜做最后的彩排。
十二演的董卓刚吼出“吾为天下计”,凝霜的吕布就一戟挑掉了他的帽冠。
露出光秃秃的脑袋,引得后台众人一阵低笑,连紧绷的气氛都松了些。
“时辰到了。”
时念抬眼瞥了眼漏刻,细铜箭在“酉时”刻度上微微颤动,她转向身边的杂役。
“开门迎客!”
锣鼓声骤然炸响,像惊雷般穿透了渐浓的暮色,将巷子里的喧闹都压了下去。
看戏的人比往日多了数倍,台前的八仙桌摆满了,连巷口都挤着不少人。
时念目光扫过,暗自认出几个。
有盛京的官员,有李睿府上的管事,还有许澜沧留在盛京的暗卫。
他们都低着头,连呼吸都比旁人沉。
第三回“议温明董卓叱丁原”刚开场,台下就传来一声极响的咳嗽。
是李睿派来的人故意咳的,像是在提醒什么。
可十二的董卓偏不接这个茬,反倒把唱词咬得更重:
“天下事在我,我在,即天下在!”
凝霜的吕布应声而出,银甲反射着最后的霞光,竟将三姓家奴的无奈唱得字字泣血。
“奈何良禽择木而栖?”
这一句问得太狠,台下正夹菜的官员们都停了箸。
连南齐帝案上的茶盏都轻轻晃了晃,烛火映着他眼底不明的光。
“这董卓,倒有几分当年权臣的影子。”
第六回废汉帝陈留践位的大幕就骤然拉开。
十二换了身龙袍,那龙纹故意绣得歪歪扭扭,他往戏台中央一站,声音透过锣鼓传得老远:
“陛下年幼,恐难当大任,吾当代之!”
这一次,台下彻底鸦雀无声。
连巷口卖糖画的老汉都停了手,手里的糖勺悬在半空,望着戏台喃喃道:
“这戏,敢唱的怕也只有怡红院了。”
时念站在后台,忽然觉出一道目光落在身上。
她转头望去,李睿派来的管事正举着茶杯,目光却越过人群直直锁着她。
见她看来,那管事竟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