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静了心神。
只见舞台上,婴宁手持团扇,身着素雅衣裙,缓步登台。
她先是朝台下观众盈盈一礼,随即走到提前搭好的窗台边站定。
她的眉眼间瞬间染上一层淡淡的愁绪,手中团扇轻轻摇动,唇边勾起一抹似苦非苦的笑。
“一朝花开傍柳,寻香误觅亭侯, 纵饮朝霞半日晖,风雨着不透, 一任宫长骁瘦,台高冰泪难流, 锦书送罢蓦回首,无余岁可偷……”
不同于梨园戏的浓腔重调,婴宁的唱腔更似寻常说话般婉转叙述。
何鑫智起初微微蹙眉,可细品词句,却渐渐沉了心。
这词里藏着个人闲愁,藏着命运沉浮。
既有少女对情愫的懵懂,又有对世事无常的轻叹,用词精准,情意饱满,竟是难得的佳作。
古往今来,闺阁才女多爱以词抒情,可这般“唱”出来的词,他还是头一次听。
婴宁的音色偏用气声,朦胧轻柔,搭配着旋律,倒生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何鑫智正暗自点头,却见婴宁眼神微变,唱腔也添了几分清亮,字句落在人心上: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
何鑫智背脊猛地一僵,原本平淡的眸子骤然亮起,像是被惊雷劈中一般。
他忘了礼数,兀自起身快步走到雅间窗边,双手撑着窗沿,目光灼灼地盯着舞台上的婴宁。
婴宁连问三声“知否”,初时半虚半实,似是自问。
到后来声调渐缓,竟带了几分释然的轻叹。
明明没有刻意拔高音量,可那细微的情绪变化,却清晰地传到了何鑫智耳中。
短短几句,没有宏大叙事,没有家国情怀。
一切不过是一场春雨后的浅吟,却用极致的细腻勾画出少女的心思,字里行间更藏着对时光流转、生命易逝的叩问。
“好词!真是好词!”
何鑫智激动得声音发颤,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窗沿。
他教书育人多年,见惯了学子们的诗词,要么词不达意、流于表面,要么刻意深沉、失了灵气。
像《知否》这般字字珠玑、恰到好处的,实在少见!
方仲文坐在一旁,见他这般模样,低笑一声,故意问道:
“何山长如此激动,倒说说看,这词好在哪里?”
何鑫智猛地转身,快步走到桌前,指着册子上的词句,逐字逐句地分析起来:
“你看这‘雨疏风骤’,看似写窗外天气,实则暗喻……”
而此时,时念已悄悄从雅间门口退开,没有再听下去。
她心中满是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