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地传入在座每一个人的耳中,语气淡然而笃定:
“美有什么用?”
她顿了顿,目光掠过席间诸人,仿佛在问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不过是一副父母所赐的皮囊罢了。皮相好坏,生时带来,死时带去,于人于己,于家于国,可有半分实际益处?能厘清一笔糊涂账,还是能拓展一条新商路?能抵御天灾兵祸,还是能让我苏家库银多增一分?”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珠玉落盘,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世人皆爱皮相,为此虚耗光阴,徒增烦恼。殊不知,红颜易老,色衰爱弛,唯有胸中所学,脑中智慧,手中掌控的实学,方是立身之本,兴家之道。若空有美貌而无才德,不过是一只精致的瓷瓶,好看而易碎,终究摆不上真正的台面。”
她说完,不再看那面红耳赤的绸缎商,也无视了席间众人或惊愕、或沉思、或赞叹的复杂目光,只转向父亲苏文翰,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专注:“父亲,预算中关于漕运部分,女儿觉得尚有可优化之处,明日想与赵主事再详细商议一下沿途损耗的控制。”
苏文翰看着女儿,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骄傲,更有一种深深的触动。他连忙点头:“好,好,你们明日再议。”
苏清音微微颔首,随即起身,向席间众人略一敛衽:“诸位叔伯慢用,清音还有些账目未理清,先行告退了。”
说完,她转身,依旧是那般从容不迫,身影消失在珠帘之后,留下满厅的寂静与一席被她那番“皮囊论”震住的商界精英。
良久,才有人低声叹道:“小姐她……真非常人也……”
另一位掌柜喃喃接口:“是啊,有此见识,有此心性,苏家之幸,苏家之幸啊!”
而苏文翰,望着女儿离去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他深知,女儿这番话并非矫情,而是发自肺腑的认知。她将自己所有的价值,都寄托在了那能够掌控、能够创造实际效益的智慧之上,而非那具被世人趋之若鹜的美丽皮囊。这份清醒与独立,在这个时代,显得如此珍贵。
又如此……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