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兄,你我弱冠相识,如今已有四十余年了吧?”
左封瞄了一眼周卓紧绷的手,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玩味地说,“当初年幼,狂妄自大,你我坐而论道。
我曾放出狂言,朝堂暮气沉沉,我要成为搅动天下的权臣。
你却说,万民思安,你要做那朝堂之中的中流砥柱。
谁能想到,四十余载之后我的理想早已没入尘埃,你周卓却成就了它。
说!
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最近这些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
左封声色俱厉,言语中尽是斥责。
哪知周卓脸上毫无异色,反而淡然问道:“左兄这是何意?最近刺客横行,闹得人心惶惶,我也差点身死,怎会与其有关?须知祸从口出,左兄莫要诬陷我之清白。”
“周卓!
你以为人人都是傻子吗?某念在同乡之情,你若坦白,我拼死也要在殿下面前保你一命。
你若再执迷不悟……休要忘了,你的官位还是某举荐的。”
左封心中急迫,已不想和周卓闲扯,直接出言威胁。
哪曾想听到“官位”
二字,周卓似是被刺中心中的痛苦,脸上竟隐隐浮现出杀机,冷笑道:“是啊,某能在吏部认知,还多亏了左侍郎举荐呢。
左氏家大势大,侍郎拜入马融门下时,左家风光一时无两,同郡文士皆去拜贺。
可你学成归来之时,当初之人又有几多在场?
你有了名望、有了学识便可归乡隐居,便可坐于室中静待机遇,征募信件任你挑选。
可是我们这些人多方奔走却上进无门,苦苦寻觅几十年,最后还要你来施舍。
既然你多有机遇,当初为何不入朝为官?为何!
待价而沽在你心中不过是对你学识的认可,在我等眼中却是一条条藤蔓,每时每刻无情地抽打着我们的内心!”
望着近乎于咆哮的周卓,左封眼中尽是无法理解,表情愕然,下意识说:“你是汉臣?”
这话乃是绝对的禁忌,哪怕王弋都不敢说出口,毕竟名义上天下所有人都是大汉子民,都应该是汉臣,左封话一出口后背便冒出冷汗,懊悔无比。
然而周卓闻言却不屑道:“汉臣?哈哈哈……枉你还拜入马融门下,自称学贯古今,却看不懂天下运行之形势。
臣?我们从不是臣,我们是主!
礼法规则乃是由我等士大夫制定的;百姓万民那是由我等士大夫管理的;山川土地也是由我等士大夫拥有的。
我等自称‘臣’,却做得了天下之主。
反观那些称孤道寡的人,若没了我等的支持,他们什么也不是。”
“你们疯了……”
“疯?不,是你太蠢!”
周卓的眼神愈炽热,言语中甚至带着斥责,“你根本看不清形势。
想要身居大位,必须有我等支持,不是身居大位的人能驾驭我等。
世间规则本就如此,但那位已经越界了!”
“你们想对殿下做什么?”
左封大惊,两步跑到墙边,伸手就要摘下挂在墙上的宝剑。
谁知就在他要接触宝剑之际忽然一愣,转头看向步步逼近的周卓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
“你笑什么!”
周卓抽出佩剑,死死盯着左封的一举一动。
左封却理都不理墙上的宝剑,反而大笑道:“匹夫之勇怎可定天下?某便是在此杀了你这忘恩负义之辈又能如何?纵使某有利刃千柄,亦不及殿下书信一封啊。
某险些忘了,那些被调动的官员里面也有你周卓的大名呢。
除去殿下书信中的人,你们还能剩下几个漏网之鱼?”
“哼,就算他知道又能如何?政令不出去,他什么也做不了。”
“你们胆敢弑君?”
“他还不是君呢!”
“哈哈哈哈……很快就是了。”
左封看向周卓的眼神如同看到了一堆枯枝烂叶,里面全是不屑与厌恶,冷声道,“原来殿下的旨意不是让某执行的,而是给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们看的。
如今你们看到了。
又能如何呢?杀了某吗?
来来来,某若是眨一下眼睛就不是好男儿。
你们尽管杀了某,某到要看看有多少人会为某来陪葬。”
“左兄,我不想杀你,也不会杀你。”
周卓竟将宝剑归鞘,行了一礼,以无比诚挚的语气说道,“我知左兄才华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