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薇薇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那扇厚重的房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行政套房内再次恢复了极致的安静。
叶铮依然站在窗前但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脚下这座沉睡的城市穿透了十八年的漫长时光最终落在了西山那片宁静的墓园落在了那张被他用指尖轻抚过的温柔的黑白笑颜上。
秦振邦的话白薇薇的报告像两道最精准的外科手术激光切开了他心中最后一处也是最深的一处盘踞了多年的脓疮。那些源自童年创伤的怀疑那些在雇佣兵生涯中被无限放大的不信任那些对人性最深沉的悲观与警惕……在这一刻被彻底地干净地清创摘除。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的简单。
没有阴谋没有交易没有背叛。
有的只是一个家族在遭受了最沉痛的打击后所爆发出的最原始最纯粹的雷霆之怒。有的只是一位老人在痛失儿媳爱孙后以一个国家奠基者的身份在规则之内所行使的最正义也最冷酷的裁决。
十八年来他像一个背负着沉重枷锁的孤魂行走在世界的阴暗角落。他以为自已寻找的是真相但实际上他寻找的不过是一个可以让自已心安理得地去恨去怀疑的理由。
因为承认自已被毫无保留地爱着远比相信自已被阴谋所抛弃要困难得多。前者需要敞开心扉;而后者只需要蜷缩在自已坚硬的壳里。
而现在那层坚硬的保护了他十八年的外壳在亲情与真相的双重暖流冲击下终于发出了清脆的碎裂的声音。
咔嚓。
一道裂缝出现。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无数道裂缝如蛛网般迅速蔓延。
最后轰然一声彻底崩塌。
那片被冰封了十八年的内心湖泊终于迎来了迟到的春暖花开。
叶铮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自已整个人的重量都变轻了。那股常年盘踞在心头让他即便在睡梦中都无法彻底放松的阴郁与沉重如同被朝阳驱散的晨雾悄然消散。
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让他感到陌生的轻松与安宁如同温暖的潮水缓缓地没过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拿起了手机。
指尖在通讯录上微微停顿了一下最终落在了那个他从未主动拨打过的名字上。
——父亲。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迅速接起。听筒里传来叶战鹰那熟悉而又略带一丝惊讶的低沉的声音。
“小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关切。这位在龙国上说一不二不怒自威的富国及领导在面对自已失而复得的儿子时总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叶铮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没有说自已查清了真相。也没有说自已不再怀疑。他只是用一种连自已都未曾察觉的温和的语气轻声说道:
“爸。”
“……我饿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达数秒的死寂。
随即叶铮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手忙脚乱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碰倒了。紧接着是叶战鹰那压抑着极致激动却又努力想保持平静的微微有些变调的声音。
“饿……饿了?好好!你等着我……我这就让吴妈给你做!不我亲自下厨!你想吃什么?红烧肉?还是……还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西红柿鸡蛋面?”
“……西红柿鸡蛋面吧。”叶铮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张在西山枫林里笑得无比灿烂的年轻女子的脸。他记得父亲说过那是母亲最拿手的。
“好!就做西红柿鸡蛋面!”叶战鹰的声音里带上了毫不掩饰的喜悦与雀跃像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你……你现在在哪?我让警卫员去接你!”
“不用了。”叶铮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温暖的弧度“我自已回来。”
“我回家。”
挂断电话叶铮没有片刻的停留。他脱下那身象征着“地狱火”队长身份的黑色作战风衣换上了一件姑姑叶静雅前几天刚为他买的米白色休闲羊绒衫。
当他走出酒店融入深夜那微凉的空气中时他感觉自已不再是那个代号“龙牙”的佣兵之王。
他只是一个准备回家的孩子。
……
当叶铮驾驶着那辆低调的辉腾缓缓驶入叶家老宅那扇厚重的大门时他惊讶地发现整个老宅灯火通明。
客厅里沙发上坐满了人。
父亲叶战鹰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