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合金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一声沉闷的如同金库落锁般的巨响。那声音,仿佛一道无情的闸门,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门外,是叶静雅一行人的仓皇与狼狈;门内,是那个年轻君王掌控一切的绝对寂静。
从国贸三期80层到地下停车场的路程,叶静雅感觉自已走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苏婉的身体依旧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整个人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所有的重量都依靠在叶静雅的身上。她那张一向明艳照人的脸上,此刻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连贯的音节,只有一些破碎的意义不明的呢喃。
龙腾集团的几位高管和保镖紧紧地簇拥在四周,形成一道人墙,隔绝了外界所有可能投来的探究目光。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与困惑,却又不敢多问一句。他们从未见过,那个永远光彩照人如同小太阳般的苏副总,会变成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电梯里,镜面般的墙壁映出叶静雅紧绷的侧脸。她的心,早已不是沉入谷底那么简单,而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揉捏,搅得天翻地覆。苏婉的反应,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强行撬开了她尘封了十六年的那个血淋淋的记忆之匣。
“婉儿,没事的,我们回家。”她只能用手臂更紧地环住妹妹,在她耳边一遍遍地低声重复着,仿佛是在安慰苏婉,又像是在说服自已。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在专属车位上安静地等待着。司机和保镖迅速拉开车门,叶静雅将苏婉半扶半抱地塞进了后座,自已紧跟着坐了进去。
“回静水湾,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她对前排的司机下达了简短而清晰的指令。
静水湾,是她在西山脚下的一处私人庄园,安保级别堪比军事要地,是她用来隔绝外界纷扰的绝对领域。
车队平稳地驶出地库,汇入燕京繁华的车流。车窗外,高楼林立,流光溢彩,一个现代化的高速运转的世界在飞速后退。而车窗内,却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苏婉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双眼依旧失神地望着前方,那张与叶战鹰酷似的冰冷的面孔,在她脑海中反复闪现,如同一个无法摆脱的魔咒。
“姐……”终于,她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你……你也看到了,对不对?”
叶静雅没有立刻回答。她从车载冰箱里取出一瓶冰水,拧开,递到苏婉唇边:“先喝口水,冷静一下。”
苏婉却猛地一挥手,将水瓶打翻在地。冰冷的水浸湿了昂贵的羊毛地毯,也仿佛浇在了叶静雅那根紧绷的神经上。
“我冷静不了!”苏婉的情绪在压抑了许久之后,终于彻底爆发了。她猛地抓住叶静雅的肩膀,力气大得惊人,双眼因为激动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自已的姐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像!他不止是像二哥,他就是……他就是……!”
那个名字,那个十八年来,她们只敢在梦里在祭奠时才敢轻声呼唤的名字,此刻就在她嘴边,却沉重得仿佛有千钧之重,让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婉儿,那只是一个巧合。”叶静雅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和刻意维持的理智,“世界上人这么多,长得相像的人并不奇怪。你太累了,太敏感了。”
“巧合?”苏婉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发出一声尖锐而短促的笑声,那笑声里充满了痛苦,“长得像二哥是巧合?他也姓叶,也是巧合?他二十四岁……姐,你算算,如果铮儿还活着,他今年多大?也是二十四岁!这也是巧合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一发发精准的子弹,射向叶静雅用理智构筑的防线。
叶静雅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
是啊,二十四岁。
铮儿……她的侄子,叶铮。如果他还活着,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四岁。
十八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春天,她最后一次见到他。那是一个刚刚过完六岁生日的小男孩,穿着一身帅气的小西装,像个小大人一样,有模有样地跟在母亲苏云兮身边。他看到她,会露出一个腼腆的却又带着几分小得意的笑容,脆生生地喊她一声“姑姑”。
那画面,曾经是她记忆中最温暖的角落。
可在那场惨绝人寰的车祸之后,这一切,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日日夜夜凌迟着她的心脏。
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她和大哥叶战军疯了一样赶到事发现场时,看到的是怎样一幅地狱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