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刚过,田埂上的冻土彻底化透,一脚踩下去能陷进半指深的泥里。
清晨的雾还没散,林晓峰扛着锄头往自家责任田走,就见村东头的林德生队长蹲在田埂上抽烟,烟杆“吧嗒吧嗒”响,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德生叔,咋不趁早下种?”
林晓峰走过去,把锄头往地上一戳,溅起几点泥星子。
“家里那头老黄牛昨儿夜里倒了,兽医来看过,说是年纪大了撑不住。这地里的麦子要翻耕,没牛咋弄?总不能靠人拉犁吧?”
林德生吐了口烟圈,指了指旁边空荡荡的牛棚,他声音里满是愁绪,烟杆上的火星子随着手势晃了晃。
林晓峰心里咯噔一下。
春耕就靠耕牛,没牛确实难办。
他往村里望去,隐约看见赵青江老头背着个竹筐往田埂走,筐里装着些干瘪的麦种,走几步就停下来叹口气。
“青江叔,您这种子够播几亩地?”
林晓峰迎上去问。
“就这半筐,还是去年省下来的。本来想着开春能换点新种,谁知道公社粮站的种子不够分,俺家三亩地,这点种子撒下去跟撒盐似的。”
赵青江掀开筐盖,露出里面颗粒不均的麦种,苦笑一声,他用粗糙的手指捻起一粒种子,轻轻一捏就碎了,“这老种子出芽率低,今年收成怕是悬了。”
林晓峰接过那粒碎种子,放在手心捻了捻。
重生前他在农科院待过,知道种子对收成的重要性,这种陈年老种确实难有好收成。
正想着,就见林明远扛着犁铧匆匆走过,犁铧上还沾着去年的干泥。
“明远哥,你家牛还能用?”
林晓峰喊住他。
“能用是能用,就是瘦得厉害,去年冬天没喂好。俺家五亩地,要是一天耕一亩,牛怕是撑不住。
晓峰,你家有多余的种子不?俺想跟你换点。”
林明远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林晓峰摇了摇头。
“俺家种子也只够自家三亩地用。明远哥,你先别急,我想想办法。”
看着三人愁眉苦脸的样子,林晓峰心里不是滋味。
他重生回来,不仅想让自家过上好日子,也想帮村里乡亲解决难处。
春耕是一年的指望,要是误了农时,村民们今年的日子就难了。
他扛着锄头往公社走,路上琢磨着怎么解决耕牛和种子的问题。
公社兽医站说不定有能临时借用的牛?
还有种子,或许能去邻村的种子站问问,或者跟公社粮站的人通融一下。
走到公社门口,就见刘主任正跟几个干部说话。
刘主任看见林晓峰,笑着走过来。
“晓峰,刚想找你,昨天烈士葬礼办得好,公社领导都夸你呢。”
“刘主任,葬礼是大家一起办的,不算俺一个人的功劳。”
林晓峰挠了挠头,话锋一转,“俺今天来是想跟您说个事,村里好几户人家缺耕牛和种子,春耕怕是要误了。”
刘主任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叹了口气。
“这事我也知道,公社粮站今年调过来的种子少,耕牛也不够用。兽医站有两头牛,一头病着,另一头要留着给公社直属的试验田用。”
林晓峰心里一沉。
“那邻村呢?比如王家村,他们去年收成好,说不定有多余的种子和牛。”
刘主任眼睛一亮。
“你倒是提醒我了,王家村的种子站去年留了不少优质麦种,他们村耕牛也多。不过你去借的话,得好好跟他们村长商量,毕竟都是各村的资源。”
林晓峰连忙道谢,转身往王家村走。
王家村离他们村有十里地,全是土路,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
王家村村长王建国正在村口的打谷场上晒种子,看见林晓峰,热情地迎了上来。
“晓峰,你咋来了?是不是来跟俺们借种子?”
王建国性格直爽,开门见山地问。
“王村长,您真是火眼金睛。俺们村好几户人家缺种子和耕牛,想跟您借点,等秋收了,俺们加倍还。”
林晓峰笑了笑。
王建国领着他走到种子堆前,抓起一把金黄的麦种。
“这是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