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
干脆利落的斩首声!
硕大的头颅滚落在地,怒目圆睁,沾染着尘土和同伴的鲜血,最终滚到了那断臂歌姬的尸体旁,与她沾血的断臂手指几乎相触。那双曾闪烁着残忍光芒的眼睛,此刻凝固着不甘、恐惧,以及一丝对那股毁灭性力量的茫然不解。
离岛,被浓浓的血腥味和硝烟味笼罩着,透着死气。
浩瀚东海,此刻已沦为暴怒的炼狱。
铅灰色的天穹低垂,仿佛巨兽的脏腑,翻搅着毁灭的风暴。
狂风卷起山峦般的巨浪,裹挟着震耳欲聋的咆哮,无情地砸向海面。在这天地之威的肆虐下,一支钢铁巨龙般的舰队,正以顽强的意志劈开怒涛,逆风而行!
六十余艘大小战船组成的大乾水师主力舰队,在狂暴的海浪中艰难却坚定地保持着锋矢阵型。
旗舰“定海号”如同定海神针般突前,其后,“镇海号”(庞轩)、“破浪号”(周通)、“怒涛号”(韩冰)、“朔风号”(博日格德)、“覆海号”(夏侯青)、“镇岳号”(唐鹏)——六艘主力战舰如同巨龙的獠牙,拱卫着旗舰,更后面则是众多中型战船与灵活的护卫快艇。
每一艘巨舰,都是一座移动的堡垒,一位悍将的意志延伸。此刻,他们的统帅,大乾水师总督余乐,正稳稳立在“定海号”剧烈摇晃的舰桥上。
黑色大氅被狂风拉扯得笔直,他脚下如同生根,目光穿透舷窗厚重的琉璃,凝视着外面翻腾的墨色深渊。
“今天风浪太大了!”一个声音在余乐身侧响起。
“是啊,”余乐的声音穿透风噪,沉稳有力,“命令各部,保持阵型,注意船距!风浪狂暴,宁可稍缓,不可碰撞!”
命令迅速下达。
信号兵顶着几乎站立不稳的狂风,奋力在船楼高处挥舞起特制的防风灯旗(内置火把,灯罩防风)。
红、黄、绿三道光芒在绝对的黑暗中顽强地划出清晰的轨迹,代表着“保持距离、谨慎航行”的指令序列。
这指令在风暴中如同生命线般重要。
远处的五艘巨舰上,信号兵如同鹰隼般紧盯着旗舰的光芒。很快,“镇海号”、“怒涛号”、“朔风号”、“覆海号”有了回应。
唯有“破浪号”迟迟没有回应。
“周通这小子怎么了?喝醉酒了吗?!”余乐一掌重重拍在坚固的铁木船舷上,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焦躁和怒意。
“应该不会。”唐鹏的声音依旧稳稳的,目光紧锁着“破浪号”的方向,“大战在即,他最分得清轻重,绝不会违抗军令!而且……”他语气微顿,带着点过来人的了然,“这小子娶了媳妇后,性子是越来越沉稳了,不会造次。”
“再打信号问问!”余乐眉头紧锁,对信号兵厉声喝道,“给我问清楚,‘破浪号’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总督!‘破浪号’信号:左舷遭巨浪重击,舱壁开裂,正在全力抢修!请求航速稍缓!”信号兵嘶吼着报告。
余乐眼神一凝,看向唐鹏,唐鹏也正看着他,眼中是同样的凝重。
周通同样是他们从吴州一起挣扎出来的手足兄弟,他的坚韧和勇猛毋庸置疑,此刻的损伤真实而危急。
“旗语回复周通:船在人在!命‘朔风号’向右靠近,分担‘破浪号’侧翼压力!舰队整体航速不变!目标不变!”余乐的命令斩钉截铁,带着对兄弟能力的绝对信任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绝。
信号再次打出。
“朔风号”那粗犷的狼头灯号猛地亮起,剧烈晃动几下,随即庞大的船身在惊涛骇浪中极其艰难地向右舷转向,用其坚固的船体为“破浪号”筑起一道屏障。
这移动在平时轻而易举,在如此风浪中却如同移山,彰显着博日格德强悍的执行力。
夏侯衿静静地站在余乐另一侧,她并未着戎装,而是一身水神教特有的深蓝劲装,勾勒出玲珑的身段,外罩一件同样深色的防风斗篷,帽檐在狂风中微微翻飞。
她秀美的脸庞透着凝重,纤细的手指却在身前不断变幻着玄奥的手印,周身隐隐有淡蓝色的水汽流转。
船身又一次剧烈倾斜,余乐整个人失去平衡,肩膀重重撞在夏侯衿身上。他下意识伸手扶住船舷,却将蓝衣女子半圈在怀中。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她的睫毛,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海盐与茉莉混合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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